“……果真如此,顾家二郎真长进了。”老人缓缓道。
“儿细细打听了,确然如此。”长椅边上站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低声回道,“顾都督一把火烧掉满箱的欠条借据,庄里的吆喝声便是几里外也能听见。最了不得的,都督还给那几个混账东西一笔厚厚的遣散银。”
十丈见宽的方形兵器房内,面大墙上竖着高高的榉木架,上头悬挂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各式兵械,外头日光明朗,顺着高窗照入屋内,直映着满屋的兵器的刃锋精光耀眼。
薄天胄今年已六十有七,却依旧身形魁伟,筋骨强健,少年时养成的习惯,一日不摸兵器便难受的紧,此时他坐在临窗长椅上,用清油和绒布反复擦拭着一柄两尺余长的锻钢制斩马长剑,身旁立着一微发福的中年男。
“校阅天,他竟半点不露声色,真也沉得住气。”薄天胄放下绒布,一手抚须而叹,“怪道能于草莽之际混出名堂来!如此,把你二小放他帐下便是不错的了。我这把岁数也不求什么,只望着儿孙平安,若能在闭眼前给你们再留个袭封,便是死也值了。”
“父亲千万不要这么说!”薄钧噗通就跪下了,双目含泪,“都是儿无能,不成武不就,叫父亲偌大年纪还要为儿孙操心!如今天下平,父亲便好好在家将养享福,莫要再劳累了!父亲这么说,岂不折杀儿了,儿,儿……”他低头垂泪的厉害。
“罢了,罢了,起来!”看着一把年纪的儿哭天抹泪,薄天胄忍不住瞪眼,“没考个功名回来,倒了一肚酸规矩,世上谁人不死,你老难道不是人,难道不会死?死前多捞些好处给自己骨肉有什么不对!大老爷们还动不动掉金豆,闭嘴!起来!把脸抹干!”
薄钧堪堪收住眼泪,抽搭着匀平了气息,压低声音道:“……父亲刀枪血海五十余载,二弟弟连媳妇都还没娶就死在了边关上,咱家若论功劳,早该封个袭爵了……”
薄天胄想起英年早逝的两个儿,心头一酸,不去理大儿,又拿起绒布细细的擦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