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皇本是靠于椅背上的身躯正坐挺起,看她的双目愈加晦不见底,三分惊疑与三分审视显现易见,剩下四分意味难琢。
“父皇,儿臣知道丞相张襄大人亦曾进谏过此事,想来父皇定是已知罂子粟与鸦膏之害。所以儿臣亦恳请父皇立下严旨,严禁此殃祸黎民蚀蛀国本之大害。且,此也是月玦太子生前夙愿,还望父皇恩准。”
秦楼安躬身站于案前,凤目垂敛落在自己交握端于腹前的手上。
“安儿此番前来,就为此事?”
几息之后,一声颇不以为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秦楼安抬眸看去,原是父皇已长身站起,幽深双目斜斜睥睨着她。
“父皇,此事既然值得张丞相进谏,想来已不是小事。还望父皇莫要小看小小罂子粟与鸦膏,试想若是西风百姓尽害鸦膏之瘾,农者不桑,畜者不牧,樵者不伐,商者不易,学文习经者不思中举,届时我西风不便宛如一具无魂空壳?”
秦楼安笃笃而言,秦昊闻之心下惊然一骇,且不说其他,只言农者不桑一点,若是阡陌良田无人耕种,朝野课税何取,国库何物而充?
“安儿一直站着作甚?快些坐罢。”
秦昊指了指一侧紫檀交椅示意,秦楼安会意,略躬一礼谢过后便坐下。
适才她站于殿中如此久,定是父皇故意为之,如今竟赐她座,想来是父皇觉她适才言之有理,心中不顺之气稍稍舒畅。
“安儿适才所言可谓一语惊醒于朕,前些日子张襄上谏此事之时,代王代衡曾言罂子粟与鸦膏可做药用,且买卖之利丰厚,乃是利民富国良计。竟不知背后有如此多的弊端所在,这倒是是朕失察了。”
听闻父皇言及代衡,秦楼安心中兀然想到代朝颜。
朝堂之上代衡鼓吹罂子粟鸦膏之利,后宫之中代朝颜将混有罂子粟花汁的玉蝶香赠与母后,这父女二人对罂子粟的态度,可实在是令人生疑。
“安儿如此失神之态,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