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外伤药里含了一点镇定去痛的效果,花无缺一觉睡得极安稳香甜,梦里浮光掠影见到了许多碎影。
冬日里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移花宫内的树枝花叶都变成了臃肿晶莹的白。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黑发如缎,在纤细的身后摇动。罡风吹来,她周身的轻纱长裙被鼓扬起来。
曾经他的世界里,铺天盖地,无处躲避的都是冷白。
而突然间眼前景色一变,那冰清玉洁的白变成粉光脂艳的淡红,是最明媚的春光,江南烟雨里横斜绽放的杏花桃花,是她突然染上颜色的艳若桃李的脸。
醒过来之后,他自然去隔壁敲门,没想到门虚掩着,里面没人。
他怔了怔,居然生气了。
前日他睡得心绪不宁,早早去隔壁敲门,邀月不在房里。
因他在邀月身上放了个香囊,可以用来追踪气味,可他也是足足找了三个时辰,才发现她居然在地底下。
刚消停片刻,她又去了哪里?
楼下突然传来声音,他扶着栏杆细听,只听到邀月和人在聊天。
“张家的寡妇是靠织布过日子啊。”
“可不是,那张寡妇的手艺相当的好呢,织出来的布匹跟云锦一样,布匹店一匹布你道收多少钱吗?”店小二说得唾沫横飞。
“多少钱啊?”
“足足二两银子!”
邀月对钱是一点概念也没有:“这……很多吗?”
店小二急了:“自然是多了!我一个月才挣二两银子,张寡妇五天就能织一匹布呢。”
听起来是真多。
“除了织布,还能干什么挣钱呢?”邀月双手托着腮,店小二心想,嫁给我我养你啊,就不愁怎么挣钱过日子了。
不过他心里有数,这姑娘是跟着一位丰神俊朗的贵公子来的,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头等婢女。
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恐怕比中等人家的闺女还要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