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如潮水涌来。她累得掌不住,心烦意乱之中,她昏昏沉沉地睡倒在午歇的小炕上。初桃和几个宫女过来轻手轻脚地给她换了衣裳,架着拖到了床铺上。
第二日依旧早早地醒来,着一身粗糙的麻布白衫往长信宫的灵堂里赶。这是停灵的第六日了——许多人已经撑不住,又万万不敢告假,被宫女架着进来趴在地上跪着。林媛进殿后揉了揉腿,挪着步子在赵昭仪身边跪了,指着长宁和赵王几个孩子与她道:“咱们跪就跪罢,孩子们一日里守半日也是够了。姐姐怎么日日都让他们过来!”
“皇上没发话,我哪儿敢做这个主。”赵昭仪拉着长宁道:“现在可不是心疼他们的时候,宁儿几个不小了,对嫡母的礼数该周全就要周全,否则遭多少闲话……”说罢低了声色:“倒是你,昨儿谨嫔把五皇子带过来跪了一整天,你宫里的六皇子才过来转了一趟,露个脸就走了。那几个嚼舌头的方才还在议论这件事,说……六殿下对嫡母的心不诚……”
说着面露嫌恶地瞥向后头跪着的几个嫔妃。
林媛心里咯噔一下子。来得这么快!
已经有人将她母子俩视作眼中钉了……
丧仪为了以示对先皇后的敬重,灵堂里连火盆都没有,大红色的长毛毯更早早撤去。三月份乍暖还寒的春日,林媛跪了这几天,从头到脚都冻得发抖。她舍不得小琪跟着来遭罪,即便是乳母抱着不用跪,这地方也阴冷得很。
小孩子落下风湿可不是闹着玩的。
谨嫔将五皇子抱过来跪了一天,倒不是她不疼爱孩子,只是五皇子从前因着冒犯皇后在皇帝那儿吃了挂落,此时想趁这个机会赶紧着做脸,补回皇上心里的位置。
“心不诚?”林媛低低冷笑。这么快就胆敢将手伸到小琪身上了!
想一想道:“姐姐别为我担心。六皇子这几日风寒了,实在不能久跪。不如我每日晚膳后过来再守两个时辰,替六皇子向皇后娘娘赔罪,想必皇后娘娘会宽恕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