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自陈已经四十了,算是前辈中的前辈,靠年资被指为斋长。其他贡监人少说也都是三十有奇。偶见有二字打头的,不是州府县学选贡上来的俊彦,就是运气好前头没有几个挨贡的,到年纪就贡上来了。
崔燮跟这群人团团见过礼,几个前辈还拿着他用纸带缠着细炭条做成的速记笔和笔记本看了看,夸他有巧思。用墨笔作笔记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授课的速度,反而容易打断思路,用炭笔就快多了。笔尖儿将要磨平时,用小刀削掉外头一段裹纸,就又能露出可书写的部分,用着也方便。
崔燮谦虚地说:“这也是我胡乱做的,这炭条软,蹭了又容易脱色,回去还要尽快重抄一遍。”可惜他翻遍了化学书也没找着石墨的记录,不然就能做真正的铅笔了,那才是神器。
几个书生啧啧赞叹,拿过笔在自己的书页边试写了几个字,又都放下笔,摇头笑道:“看你用着方便,我们自己写起来又不是这么回事了。要练出这一笔字来,少说也得数年勤苦。你在这种小地方都要下如此心力,也难怪有今日之遇。”
墨条用着虽然麻烦些,他那笔记倒是叫人看了就喜欢。不仅内容记得周密,字体也规整,都是一格双行大小的颜体的正楷。
翻着翻着,一名监生忽地失声道:“司业释‘法则尧舜以为规矩’一句时,还引了《春秋繁露》的‘是故有巧手,弗脩规矩,不能正方员’?我记得竟有些模糊了。崔贤弟,你这笔记借我抄一笔……”
岂止这里,再翻到后面“齐景公涕出而女于吴”一句的注释时,引自《吴越春秋阖闾内传》的“齐侯使女为质于吴,因为太子波聘齐女”这段史料他也没听进心里。
他有记差的地方,别人也有。《孟子》人人都熟,司业引证的史料却有不少生僻的,只有潜心学问多年的人才能从浩繁卷帙中挑捡出来,授课时恰到好处地插在讲解中。学生们听他讲的天花乱坠,脑子却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