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发出尖利的呼喊,像叉鱼一样把那东西刺了过来。
草叉毫无威胁,她空手就能握住叉尖,她胳膊一拧,握着草叉的家伙就会身体失衡,脚步踉跄。但是,这家伙身后几个拟态村民已经举起了猎枪。
事情麻烦了,宁永学想,自己长大的村落毕竟是个全无枪械管制的地方。
前有持枪的拟态,后有连绵不绝的幻影。说时迟那时快,还在他俩意识相互交错的时候,旁边这头负伤的大型母狼竟一口咬住她,像是发了狂似地跃起,迎着挡住幻影人形扑入大雾深处。当它身体被幻影利刃划过时,它的声音就像一只痛苦的小狗在吠叫,充满了困惑和暴发性的焦躁。
任谁忽然被同行了一路的同伴伤害都会感到困惑、焦躁。
所以她该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吗?所以她看到做了选择之后要承担的责任了吗?所以她做好准备为此承受心理折磨了吗?
总有要后悔的时候。她不禁诅咒起了自己。
做决定的人和为决定感到动摇的人本该是分开的两个人,宁永学决定挣扎出来,曲奕空看到这条母狼为帮自己负了重伤,心里产生了负疚——这两件事其实是互不相干的。此时此刻,它们却在两人融为一体的情况下有了因果联系。
回想起来,除了白尹以外,自己从未与人深交过,也许就是因为类似的想象,——会有人因为她的决定而受害,甚至会有人在她手中受害。现在,这事几乎要变成现实了。
在刃相的家族式教派里出生的人是她,接受道途并往前迈步的人也是她。自从身旁的友人时时刻刻出现在她梦中,被她满怀愉悦地切开喉咙,剥夺生命,她就总是被这些扭曲的臆想一次次折磨。
——刃相需要剥夺同类的生命以证明自己的权威,将意志凌驾在他人之上。
在当时,这就是她在承受的最高的恐惧,在这种压力之下,从朋友之间相安无事的共处到剥夺其生命,两件事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她念头到了,她就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