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感淹没了他,他扑在满是硫磺味的通风管里,跟着翻身躺了下来,感觉自己没法动弹。阿捷赫从他身上爬了过去,血从她腹部一侧的弹孔滴到他脸上,落在他眼珠上,糊得他视线都浑浊了。
他的意识体居然还有完好的眼睛,真是了不起。
宁永学动也不想动,从他们在旅店遇见曲阳和他的霍尔蒙克斯一直回忆到现在,他不停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被困住了,就像一起陷入一个漫长的梦境,而肉身都在外面任人宰割。
“镜子。”
这说话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阿捷赫又爬了回来,用毛绒绒的爪子把一片小镜子放在他身上。如果她不是那么虚弱,她本来可以把他一路拖去取来镜子的宽敞地方。
见他还是半死不活,阿捷赫只好把镜子举起来,端在他面前。
宽敞的办公室,杂乱的桌子,钢笔,手抄本,纸张,拆开的报纸,一摞原始的古代文献。从正对着他视线方向正襟危坐的阿芙拉来看,可能还有一面小镜子,——专门用来在宁永学路过镜子的时候观察他。
阿芙拉看了他一眼,又盯着阿捷赫端详了一阵,最后才转回视线,在镜子那边对着他眨了眨眼。“嗯?你怎么回事,学弟,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你都在不同的时间陷阱里?”她问道。
“这是个,呃......”
她一脸微笑,不过只有嘴唇的弧线在笑。“你还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如果你想让我把镜子扔掉结束这场对话,你就继续呃下去,然后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里是低地。”
“很好,”她见状低下头,提起钢笔抄写报纸记录,“你为什么知道低地?说说看。”海场明明是冬季,她却穿着很单薄的白衬衫,除了衬衫就只有一条系得很整齐的领带。
内务部的办公室一定很暖和,虽然宁永学现在待得地方也很暖和。
“我在矿井遇见了一个虫巢人,这是它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