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们俩离开。其它事情,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管。”
“这只是我该做的事情之一。”
“她马上就要死了,你还要做什么事情呢,我的孩子?”
“她是我的启示,是我的希望,是我的灵魂和饥渴,你又能懂什么?”
“那你就去看着她死去,然后去寻找你新的饥渴吧。这事也是我们这种人的命运,一如往常,永远都不会变。”老安东说着放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脚下的现实在他的步伐中坍缩了,变得一片漆黑,无法被感知。宁永学再次看到此处和某个不知名的彼处相互重合,迎他入内。
他在一瞬间后完全、彻底地消失了,只遗留了一片巨大的空洞缓缓愈合,俨如是某种不可见的创伤。
万籁俱寂,浑浊的黄雾随着老安东的离开缓缓消散,焦味也一点点没了。寒风吹拂,温暖的气温迅速降低下来,大雪也再次从黑压压的云层中落下,跟整个诺沃契尔卡斯克没什么不同。
宁永学感到头晕,他干渴的要命。他麻木的意识驱策着他麻木的身体,令他拖着脚步往前挪动,就像在暗夜里推一个沉重的巨石。
他走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旁边,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茫然地注视。他企图找到一点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只见这张脸苍白且冰凉,白得像是大理石雕像,薄唇浸满了血,鲜红却沉寂,一双虚无的黑眼睛没有神采,头发散落在脸上,像是给尸体遮住面颊的薄布。
“最后能吻我一下吗?”她问。
“不行,不能在这种环境下吻你,这是你自己说的。”
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和他一样毫无情感——没有恐惧,没有解脱,既没有分别的悲哀,也没有露出任何遗憾和茫然。“那好吧,现在该是我活在你体内了。”她在心里说道,“你这不会哭也没有悲伤的扭曲的人。”
然后她合上眼帘,垂下手腕,如同一枝被折断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