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雾州城,一路北行,沿途尽皆是冰霜如镜的浩远风光。
楚流萤卷起窗牖,裹紧了温热厚实的狐绒毯,兴致勃勃地向外瞧。
她生于江南,自入了天和城便久养于王府,再不曾向北踏出过半步。
大允的军队训练有素,行进极快,短短七日,便已入北疆三州。
只是北疆地域极广,而人烟稀少。
要穿越三州抵达幽诛关,最少还需十日。
他们在北阑州城中落脚时,垂垂欲坠的穹顶浓云蔽日,丹青一样大笔点染出连绵的赤色来。
是风雪将至的前兆。
楚流萤虽江南出身,却也曾在天和城中尝过十二年凛冬的风雪。
她遥遥望一眼暗沉欲坠的天穹,与那连片的赤色,隐约意识到这大约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雪。
一旦落雪,大军的行进势必受阻。
他们该加快脚步了。
北疆连年恶寒,远不比雾州繁华靡丽,地龙却生得很足,将外头沁骨的天寒全然逼退。
傅长凛端来一碗姜汤,守着人一滴不落地喝尽了,方才松一口气。
十万大军亦熬了驱寒的姜茶,分在各营帐中。
今夜大约是自此往后,接连数日里最舒适的一夜了。
此后逆雪行军,决计不会轻松。
他们带足了雪铲与粮草,又在沿途几州中接连补给,于物资上倒没甚么后顾之忧。
只是北阑州一过,其后的北墟州与北怆州只愈加艰险难行,百里之内人烟稀绝。
小郡主捏着鼻子喝干了姜汤,盘膝坐于北阑州驿馆的床榻里,将汤碗送回他手心。
傅长凛便爱不释手地揉一揉她蓬软的发顶,微俯下身来,音色清隽道:“再往北去霜寒更重,还受得住么?”
他不知何时早习惯了俯下身来正视她的双眸,而非如过往那般,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睫,教小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