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痛感蔓延上来。
他微俯下身来凝视着小郡主冰凉如水的眼眸,妄图从中找出哪怕半分的纠结与不舍。
可却只看到浑身的矜贵与冷漠。
小郡主聪慧,知礼,家世煊赫,丽色逼人,无可挑剔。
天和城向来民风开明,这位皇室里最宝贝的小郡主纵然退了丞相府的婚事,亦还有大把的皇亲贵胄前赴后继。
今日是贺氏,明日亦还有沈氏、江氏、白氏,有无穷无尽的世家子弟上赶着来。
无论这些人为权势,为功名亦或是为了这么个才貌惊绝的小美人,都轮不到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置喙。
傅长凛单是想一想,便难以自抑地打心底里横生出戾气来。
他偏执到几近魔障的目光一寸一寸摩挲过小郡主清丽无双的眉眼,音色低哑道:“糯糯,我……”
他张了张口,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无法将那一番“事急从权”的论调再搬到小郡主面前。
她总是个软和脾气,乖巧且知礼。
在傅长凛的记忆里,这位看似娇纵的小郡主似乎从未在他面前展露出歇斯底里的一面,更是从不大发雷霆。
倘若旁人竟有这样的教养与气度,傅长凛必然以礼相待,报以一样的宽容与敬重。
可似乎轮到小郡主身上,便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甚至饱受了怠慢与轻视。
他卑劣地将最唾手可得的真心与朝堂中无休止的尔虞我诈一概而论,甚至将那一腔赤诚热血置于最微末轻渺的位置。
那位娇生惯养的小郡主早有所察,却在面对他居高临下的求和时,又一次孤注一掷地给了他机会。
她曾那样认真而严正地提醒他:“我不是你豢养的小宠。”
傅长凛竟时至今日才终于恍然,她不是手掌心里任人把玩的金丝雀。
何况,这段全然不对等的誓约已经被小郡主毫不留恋地斩断了。
不是藕断丝连,是碎镜难圆,两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