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萤此刻心下极静,像是九死之后惊魂与热血尽皆归于寂灭。
她挑开一点云锦织就的华美窗帷,外头接连天穹的无边雪幕映亮了车内铺设着软枕绒被的暖榻。
与那夜一般无二。
男人在昏沉不见月色的夜幕里,如约誓一般许诺道:“明日,乖乖在府中等我。”
小郡主曾以为这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怀揣着十二分的希冀与憧憬,在府中从拂晓盼至夜深,未见他来。
原来他傅长凛的诺言,是这样的轻薄可笑。
又或者只是他习惯了小郡主无底线的退让与迁就,才如逗弄般随口许下一句可有可无的诺言。
总归是不要紧的,小郡主一贯是乖软好哄的软脾气。
十二年间他未能兑现的诺言早难以计数,这位看似娇纵的小郡主不也一样画地为牢般困守在原地,困守在他身边。
乖巧,娇矜,为他而活。
像是手掌心里任他拿捏把玩的金丝雀,最漂亮也最是脆弱。
她那样赤诚而热烈地爱着他,怎么舍得飞远呢。
楚流萤抱紧了身上分明暖融温热的衾被,心口却像是缺了一角般,有彻骨的寒风灌进来。
她冷得几欲落下泪来。
炉中炽红的炭火映透了她眼尾鲛珠一般莹莹滚落的泪水。
凛冬恣肆的飞雪吞没了天光之下最后一丝暖阳的余温。
楚流萤靠在软榻上,听着车驾的木轮缓缓碾过细雪。
四下万籁俱寂,簌簌落雪的微声像是古庙沉沉的钟,将无穷无尽的死寂与落寞深刻进骨髓里。
小郡主拥紧了轻软如云的绒被,紧蹙着眉,阖上了那双盛满枯寂的黑眸。
一连串滚烫而悲诀的热泪,自她清媚的眼尾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
今日天和城漫天飞雪,皇帝罢了早朝便留在鸿台殿批阅奏折。
自承明门,至皇帝所在的鸿台殿前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