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萤浑身卸了力气,肩胛上已见愈合的伤口疼得钻心。
呼啸的寒风卷起怒雪,像是直灌进了她五脏六腑中,冷得几乎教人生疼。
临王府上下匆匆赶来,正撞见丞相府那队声势浩大的骑兵扬尘而去。
铁蹄踏起千层雪涛,王府最矜贵娇宠的小郡主衣衫单薄地倒在门前长阶之上。
她浑身发颤地蜷作一团,流紫软银的月华锦礼服连同繁琐奢靡的绶带环佩散乱地披落在深雪之上。
满天冰雪覆上她冰凉的碎玉鎏金冠,闪着浅浅流光的萤石流苏与清露坠已埋在厚积的雪中。
楚流光双目泛红地冲上去将这自幼娇生惯养的小宝贝疙瘩打横抱起来。
她眼尾仍接连不断地滚落着晶莹硕大的泪珠。
小郡主靠在他怀中,像是攀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攥着他衣襟。
她浑身都难以自抑地颤抖着,像是压抑着汹涌滔天的痛楚带着哭腔唤道:“哥哥。”
楚流光一时分不清她究竟唤的是自己这个亲哥哥,还是那个伤她至斯的丞相哥哥。
他将小郡主紧抱在怀中,安抚道:“哥哥来了,糯糯,不哭了……”
临王楚承提着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深深望了眼傅长凛逐渐隐没在纷扬暴雪中的背影。
小郡主当晚便发起了高热。
翠袖从那堆一早便已备下的回礼中扒拉出那枚庇佑小郡主多年的云河飞仙佩,放回她枕侧。
白竹娴凝眉守在榻畔,喂这苍白脆弱的小郡主服了剂汤药。
楚流萤的旧疾一向全由秋图老医师照看,然他年事渐高,早已退避江南休养多时。
照今夜这样滔天的暴雪,纵使遣了随从立即快马加鞭南下寻医,只怕尚未出天和城便要被掩埋于怒雪之下。
楚流萤睡得并不安稳,屋里炭炉上焚了静心安神的香。
入夜已然极深,白竹娴被楚承苦心相劝,才勉强回了房中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