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摇着折扇挥开隐约逸散而来的幽香,吩咐翠袖道:“沏一壶浓茶来,放在风口。”
翠袖依言支起窗棂,揭开壶盖,将丫鬟送上来的浓茶正放在风口。
冷冽的夜风从窗棂支起的一角卷进阁内。
如乔搁下怀中紧抱着的瑶琴,三步并作两步将小郡主遗落在她寝房的斗篷取来给人仔细系好。
“怎么忽然要开窗?”
楚流萤闻言微微侧身,乌压压的云鬓侧畔金钗靡丽:“这香中,加了助兴的东西。”
如乔一怔,重重跪下谢罪道:“如乔该死,在玉香楼多年,竟没发觉楼中用的是这样的污秽之物……”
楚流萤忙扶她起身:“你何必歉疚,这香用量极微,难以发觉,不过是教人闻着舒服罢了……”
她侧身轻嗅着时隐时现的茶香,似讥诮似怅然道:“宫中的手段,可比这肮脏千倍万倍。”
楚流萤在如乔错愕怔然的神情中将那张瑶琴塞回她怀里。
音色清丽犹如天际遍洒的月光:“快些下去罢,别误了登台的时辰。”
翠袖目送那抹倩丽的身影隐没在长廊尽头的拐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这香既没甚么害处,你又何必开窗受这等冷呢。”
帷幕外正堂之中轰然爆开荒唐放诞无的喝彩声,其间夹杂着女子欲拒还迎的媚笑。
而雅间内却有夜风卷着茶香悄然掠过。
皓明的月光透过窗棂支起的一角,在窗畔覆上莹透的霜色。
薄薄一层帷幕似乎将雅阁内外分割成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楚流萤长身立于里侧,冷眼俯瞰着帘外醉生梦死的熙攘人群。
“繁华靡丽,万古皆空。我不愿迷醉于虚无假象,我分明是一个,醒着的人。”
乱世多枭雄。
皇室颓靡无为,何以扶正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沈敛倚在烛火晦暗的拐角,将楚流萤一字一句听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