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了些,冰凉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她的眼尾,两人呼吸交缠,他问:“心疼了?”
湫十抵着鼻尖,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坦诚得令人动容。
秦冬霖沉黑的瞳孔里渐渐泛开星点的笑意,他亲了亲小妖怪长长的睫毛,似喟叹般地道:“真乖。”
没等她说话,他清凉的唇瓣又蜻蜓点水般落到她的眼睑上,道:“看来,没白被灌那么多酒。”
“我们宋小十,还算有点良心。”
皎皎的那坛松雪酿,让宋湫十醉了整整半日,后来秦冬霖给她喂了醒酒茶,才慢慢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暮色四合,虫喃不绝。
飘荡的芦苇荡边,几根白色的穗倒下来,仿佛在夜色中化为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女子。
湫十坐在过廊的小桌边,手里捏着一柄瓷勺,在琉璃杯盏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秦冬霖坐在对面,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沉沉夜色中。
肉眼可见,整个中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剑冢是专门用来镇压叛族的一个巨大囚笼,距离都城有些距离,临近十二主城中的凤回城。之前中州尘封,天一黑,瘴气就出来作乱,飞禽走兽都躲回窝里,就连鸟叫都只寥寥几声,短促又无力,俨然是一座巨大的死城。
而现在,他们眼前,极远处的地方,出现了几点橘色灯火,因为距离太远,那几团亮色更像天边闪烁的星,一晃一晃的动着,泛着暖色的人间烟火气。
有人,这片土地就有了生气。
湫十盯着那几点光团看了半晌,有些心不在焉地往椅背上一靠,手里的勺子松开,自然沉到杯底,两者相撞时发出一声细碎的轻响。
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宋玲珑和秦侑回耗尽自身也要保住的山河,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或已经苏醒,或即将苏醒的人都是他们的臣民。
两世更迭,权力置换,如今,责任再一次重重落在了他们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