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送甜酿出门。
施少连在外头独坐,花娘在四下说笑,他倚在椅内,手中捏着茶盏,神色冷淡,眉眼低垂,目光凝视着那一杯澄透的茶水,身周萦绕出寂寥的兴味。
她轻轻从他身边走过。
“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分的好?”
“你在小庵村受欺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回来?”
“你和曲池在钱塘度日的时候,你们在西湖畔成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拿什么撑过漫漫长夜?”
“妹妹……”他仰头长叹,声音也很疲惫,“小九……你指摘我禁锢你,控制你,强迫你……兴许我真的有坏的时候,那我对你的好呢?你放在哪里?”
她无以回他,喉头哽住,面色苍白从他面前走过。
他也起身,拂袖走开,神情冷淡与她背道而行。
花娘们围着个西北商客,把人灌得酩酊大醉,商客四肢大摊睡在软榻上,连声打鼾,面上还覆了一幅绸帕,那绸帕上绣着山水花鸟,随着底下人的呼吸起起伏伏。
花娘们见男人睡得沉,偷偷摘下男人腰间的荷包、玉佩、衣内的袖囊、怀中的帕子绢袋、连着手上带的指环都一并取下,一字摆开放在桌上观赏。
看荷包内有块闪闪的金块,花娘们摩挲了一番,个个都磕了个牙印上去:“这怕是值不少钱呢。”
摩挲玉佩的成色:“这是羊脂玉吧,不知真的假的呢?”
又抽出商人的书信,笑着招人上前,讥笑道:“他妻子挂念他,让他莫耽搁,早些回家去呢,呸,这种男人,不如死在外头算了。”
大家都饶有兴味挖掘着男人的故事,甜酿在一旁看着,觉得这种日子也就如同杯中酒,酣醇之下,癫狂之中,其实满是苦涩。
很多时候,她也想大醉一场,大哭一场,才能拂平心中的思绪。
她不想服输,不想俯首称臣。
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境,置于无路可退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