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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娘子不在天香阁里,他管着天香阁的账务,也有一间自己屋子,新来的花娘安安静静坐在榻上,轻柔按捏着卧在膝上年轻男人的额头。
屋子里的香气绵长,像花的呼吸。
他一夜未睡,渐觉不那么头昏脑涨,将花娘推开:“去吧。”
在这沉静的香气里渐渐阖眼。
屋子里的香气有些奇妙的意味,比以往的那种浓郁的香要熨帖得多,他有时候会问身边的花娘:“这是什么香?”
“是‘雪中春信’。”有花娘答,“我们等春暖花开呢。”
阁里的熏香有专门的香婆打理,不会用这种萦绕回转的雅香:“你们在阁中闲着,无事都来调香了?”
“哪里。”花娘笑盈盈告诉他,“不是我们调的香,是钱塘一家小香铺里的熏香,去年才时兴起来,我在钱塘有个手帕姊妹,年节里专送了一盒子给我,模样可好看了。”
“是么?”他含笑,偏头去嗅那香炉里的袅袅香气,“倒是有些意思。”
他难得偏露出一点自己的喜好。“公子喜欢么?奴把那盒香都送公子。”花娘献媚,去了自己屋子,捧出一个精致香盒。
那漆木香盒不过巴掌大小,精雕细刻,白绸铺设,内里是模子拓出一套八样的莲状香饼,小菡萏,嫩荷,莲蓬,藕节,真是栩栩如生,精致可爱。
“闺阁里的小玩意。”他觑了一眼,摇摇头,“也只有你们才喜欢。”
那花娘见他兴趣不甚高的样子,嘟着唇:“这一套可要二十两银子呢,紧俏的很,想要还要专托人去买,听说铺子主人就是女子,倒是懂我们女子的心思喜好。”
这一盒香就搁在他屋里。
午夜梦起,冷清难眠,他从床榻上下来,神色阴郁走在空荡阔大的屋里,骨子里是嗜血的冲动。
投一饼香入炉,香气绵延,是青荷的香气,略涩,略苦,清透钻入心肺。
小孩儿喜欢的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