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朝翠莹酒楼走去。
江云澈收了笑,望着林莹莹的背影。
思绪忽然回到十二年前。
那一年的寒冬来得早,第一场雪也很早。
那一年他十四。
父亲早亡,他自幼被族里同辈兄弟们欺负。第一场落雪时,他和族里堂兄弟们一起去涟水画舫。他像以前一样被他们欺凌和嗤笑,更被剥去上衣推出温暖的船舱。一片片冰寒的雪落在他身上,寒到骨血里。
热闹的涟水畔,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偶尔,也有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和言语落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少女试探着踩着搭板从隔壁的画舫颤颤巍巍走过来。少女抱着件外衣,粉色的。她将外衣披在他身上,他仍旧冷漠地看着她。
她将食指竖起抵在唇前,压低声音:“他们看不见偷偷穿没事的,别怕他们打你!要是听见脚步声,提前把衣裳扔到水里去!我以前被姐姐们罚就是悄悄偷懒的。”
少女有一双水波涟涟的清澈眸子,她忽然弯着眼睛笑起来,又变成一双月牙牙:“不用还我,我有新衣裳了,不要它啦。”
她指了指身上的粉色的小裙子,然后站起身又沿着搭板走独木桥似的颤颤巍巍回到隔壁画舫。
不多时,隔壁画舫传来少女婉转的歌声。他转头望过去,少女坐在窗前冲他眨眨眼。
可是她不记得了。
六年前,同样的涟水画舫,他再次遇到她。那个时候他便试探过她,可她没有认出他,关了窗户骂他书呆子。
江云澈唇畔慢慢攀上一丝略有温度的浅笑来。
也罢,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那样卑微不堪的模样不被她记住,也好。
“相爷,”车夫打断江云澈的思绪,“回府还是进宫去?”
“进宫。”江云澈唇畔的笑容逐渐散去,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