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少府虽为少府,却坐不重席,舟车不饰,乃是朝臣典范。”
任弘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不知蔡义真是这样的人,还是故意学当年的公孙弘。
蔡义乃是河内温县人,少家贫,精经诗,这年头通经术已经是入仕最好的敲门砖,蔡义和大鸿胪韦贤便是典型。不过蔡义曾以明经给事大将军府,是属于霍光的人。最初得霍光推荐,做了刘弗陵的《诗》老师,又累迁光禄大夫、少府等职。
虽然以经术立身,但蔡义在少府这“言利”的单位倒做得还不错,至少每年上计时,少府都勉强维持了收入。对以军功跻身朝堂,力主开边的任弘,也没喊打喊杀。
聊了一会交趾刺史部部后,蔡义换了话题。
“听说道远前日得县官召见入温室殿,还与陛下聊了经术?“
就聊了几句而已,这消息倒是灵通,金赏一向小心谨慎,大概是杨恽那个大嘴巴传的吧。
“道远近来在学《左传》之事,老朽也听说了。”
蔡义捋着胡须笑道:“春秋有三传,孝武后以公羊大盛,跻身太常而为博士官。但榖梁也影响不小,可道远却都弃之不顾,而学那无人问津的左传,这是为何?”
任弘解释道:“弘出身地方小吏,在行伍中待久了,读不懂公羊、榖梁那些章句义理,还是以史解经的左传易懂些。”
“道远自谦了,再难懂,还能有左传的大篆难懂?听说你为了学左传,专程在家写大篆,每天要运进尚冠里不少竹简。”
蔡义眼睛本来就小,眯起来几乎都快看不见了:“让我来猜猜看吧,道远刚入长安,便因封侯、设西域都护之事与大鸿胪闹了不快,韦长孺乃是邹鲁大儒,精通《鲁诗》,又被认为是榖梁春秋的宗室,在京欲学榖梁者,都少不了要与他扯上关系。”
“而公羊春秋就更不必说了,喜欢谈天人,讲灾异,道远前些日子那一篇《雷虚》,真如白日惊雷,让齐学五家博士和弟子们坐不住了,汝等势如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