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约莫半个时辰,连脚下与泥土混杂在一处的草木灰都不见了,只余下薄薄的一层黄沙。空气越来越干,空气中也开始有阴森的凉意。
这凉意,并不单纯是秋夜里的寒意。似乎还是因为另外的一些东西。
如此再过一刻钟,渭城的轮廓,如同一只匍匐的巨兽一般在地平线上显露出来了。
豆婆便停下脚步,脚底干燥的泥土沙沙作响。接着略转身,往西边看——
西侧,便是滔滔的渭水。在这样的距离之上虽看不到那条大河,但可以听见隐约的水声了。从前,这里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沿着田边的小路走下去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渡口。如今这些都不见了,只余荒野。
豆婆便从斗篷下探出一只手来,往西指了指:“你说当初李云心最后一次与龙九见面,是在这个渡口旁?”
凌娘便也停下脚步。先喘了一口气,再往西边看——微微眯起眼。隔了过会儿,轻声道:“是。”
豆婆得了这回应,便将手缩回去了:“还有呢?”
凌娘愣了愣:“……只见了面说些话。再没什么了。”
豆婆微微侧脸,用余光看身后的“女儿”。但目光里浮现出来的是与她的身份、打扮全不相符的严厉冷酷:“再想!”
凌娘微微一哆嗦,便咬咬嘴唇,又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当天回城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我。我当天是跟了他出城的。然后……我们两个沿路走回来。那天城里死了人,路上……有戏台。戏台上有人唱戏……”
边想边说,慢慢地、琐琐碎碎地说了许多。
这豆婆也不催她,耐心地听她讲了将近两刻钟。但其间会问一些诸如“他当时有没有皱眉”、“他当时说的是‘必定’还是‘一定’”、“他当时的脚步是快还是慢”之类的细节问题。
有些问题凌娘答得出,有些则记不清了。如此她说完、豆婆也问完,这中年妇人才又道:“你要记住。想起了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细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