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群这两个海安的说法有点意思,但海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韩秀峰用不着他提醒。
安分守己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整天忙于生计,不会天天守在河边看热闹,更不会上陌生人的船,自然不会晓得运盐河和串场河上的事。大多人去得最远的地方便是离家最近的市镇,海安的几乎不会去白米,更不会去姜堰,姜堰和白米的人也不会来海安,所以一样不会晓得外面的事。
连关押在前院班房里的那些地痞无赖,平时也只是在各自熟悉的市镇乃至几个村横行霸道,一般不会去远的地方,更不敢招惹渔船上那些无籍无贯、四海为家的人。
其实海安并非表面上这么太平,事实上可以用暗潮涌动来形容。因为这里不只是运送淮盐的水路要冲,并且位于三县交界。
走马岗同样位于三县交界,但也只是“三不管”,可这里不是三不管而是“六不管”乃至“七不管”!
紧挨着海安的安丰、富安、角斜、栟茶四个盐场,说起来是在东台县和如皋县治下,但盐场设有盐课司衙门,大的盐课司衙门下面甚至分设巡检司衙门,盐场内的赋税、田地、民政乃至词讼东台县正堂和如皋县正堂根本管不着。
可不管咋说盐场终究在两县治下,一旦发生命盗就会相互推诿,盐课司大使会说命盗按例应该归县太爷管,县太爷同样能翻出只要涉及盐户、灶丁和盐务的案子应归运司管的成例乃至皇上的上谕。
总之,想做太平官很容易,对运盐河和串场河上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私枭也好,官私也罢,他们都很清楚想把盐运出去就要经过海安,要是骚扰地方激起民愤,朝廷就会往海安派驻重兵巡逻查缉,到时候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可是做太平官容易,想赚钱就难了。
千里做官只为财,怎么也得把本钱赚回来!
韩秀峰不想做个庸官,确切地说是不想赔本,不动声色地问:“许先生,李秀才勾结私枭的事你是咋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