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抽了一鞭子,伙夫营从睡梦中惊醒,张癞痢手下的兵丁冲出营帐,劈柴生火,埋锅做饭,忙得不亦乐乎,谁都不敢误了大帅的军令,那是要掉脑袋的。张癞痢摆摆手,扭着屁股自去招呼,郭传鳞摇摇头,独自回到悍卒营中,寻了个清净的河岸,仰天躺倒,嘴里叼一根草茎,眼半开半合,等候大帅起兵。
一个温和沉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传鳞,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郭传鳞一骨碌爬起身,慌忙吐掉齿间的草茎,恭恭敬敬行礼道:“韩先生,小子不知韩先生到来,一时失态,还请先生恕罪。”
他口中的韩先生,乃是大帅身边的智囊,名兵,字大略,亦是河套人,与郭传鳞有同乡之谊,之前素未平生,到得大帅军中才相识。悍卒营冲阵攻坚,一场仗打下来,九死一生,幸亏有韩大略照应,郭传鳞才侥幸活到了今天。
韩大略深深看了他数眼,“咦”了一声,觉得他神采略有不同,眉宇之间,隐隐透出蓬勃生机,似乎为运数所钟,前程远大。他不禁起了爱才之心,斟酌着提点道:“传鳞,大帅下定决心,破城在此一举,今日上阵……你须得小心。”
郭传鳞心中一凛,颔首应了个“是”,犹豫片刻,试探道:“韩先生,谷梁城中箭支木石都耗得差不多了,不知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韩大略道:“那翟子鹏也是识兵之人,守城至今,不曾动用金汁,今日大抵不会再藏着了。”
“金汁?”郭传鳞搔搔脑袋,黄金熔汁,这……这也太奢侈了吧!
韩大略知他会错了意,摇首道:“毒火以砒,硇沙为君,金汁、银銹、人粪和制。”顿了顿,换个说法,“粪尿煮沸,即为‘金汁’,中者疮口溃烂,殊难活命。”
郭传鳞打了个寒颤,头皮有些发麻,大帅军中缺少甲胄,唯有亲卫方可披甲,悍卒营冲杀在前,多以牛皮护住胸腹要害,脸面四肢裸露在外,一旦被“金汁”浇淋,百无一生。他咽了口唾沫,请教道:“韩先生可有防护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