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格会意了,忙呵腰道是,其实主子这么吩咐并不是当真要斗篷,只是拿这个借口先支开她,有些话好私下和海三爷谈。
两个人并肩走在长长的堤岸上,枝头有新芽,地上草皮也渐渐吐了绿,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总叫人有起死回生之感。
嘤鸣微微偏过头,眼梢瞥见他负手而行,一身晚波蓝的便服,衬得人如松柏一样。
话到嘴边,不好开口,她犹豫着,恰在这时他伸手来接她的伞。姑娘的伞比男人的伞要精细很多,不管是伞面还是伞骨。他握上她刚才握过的地方,凹凸有致的海棠花伞柄上,还留着淡淡的温度。他说:“下回我替你做把新的吧,更轻便些,拿着也更趁手。”
嘤鸣听了莞尔,似乎没什么可客套的,便说好。低头往前挪步,路上有几颗石子都数得清清楚楚。现在倒有些后悔直愣愣来找他了,自己亲自和对方谈婚嫁,确实不大好意思。
还是他寻了话题解困,温声说:“皇后归天,你心里很难过吧?人生在世,总要不断经历相逢和离别,不因相逢狂喜,不因离别落泪,都是对自己的保护。”
嘤鸣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倒和她处世的态度不谋而合。可自保虽是自保了,总欠缺不顾一切的力量和勇气。她笑着望向远处的烟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果能做到,必是因为感情不够深。”
他沉默下来,垂眼说是,“过会儿咱们也要分别,单是想想,心里就开始不大好受了。”
嘤鸣有些慌,这算是头一回听见男人说这样缠绵的话,虽老大的难为情,但私底下还是欢喜的。
他呢,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半天没再开口。只是紧紧握住那伞柄,下意识放缓步子,一步一步跟随着她。
花园就在前面不远,大邺朝的花树留到现在有百余年了,梨树和乌桕长得又高又大。梨花谢了,乌桕便该开花了。纤细的嫩叶上伸出触角一样的花簇,不美但倔强,倔强地等待接下来的烈火满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