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礼拜。
赶上头一个周五的大扫除干完,大家伙下班儿一起回宿舍睡觉的时候。
他们彼此就忍不住把憋了一肚子的牢骚和埋怨都发泄了一通。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几个人虽然极尽所能的糟践西餐来发泄不满,以挤兑法国人来取乐。
但他们不是刚入厨行的新手,眼力还是有几分的。
更何况能在坛宫的厨房出挑儿的,干出彩儿的,哪个不是手底下有几分真本事的主儿?
既然是有真本事的厨师,又有哪个没吃过苦,受过罪的?
实际上,纯粹的负面情绪发泄了没多久,话头儿的风向就开始转化了。
这倒是让那些洋人和那些西餐厨师没猜到的。
而最先引领这个趋势的人,就是宁卫民和张士慧干重文门旅馆时,在楼下便宜坊认识的好哥们儿。
坛宫挂炉组的组长——杨峰。
“哎哎,差不多得了,再说下去可就过了。咱们在背后这么损人家,人家也没法还嘴,这可没多大意思。小查,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故意跟大家伙唱反调啊。”
“是,这儿干是挺苦的,每天两头儿班儿上着。工作时间少则十个小时,多则十三四个小时,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休息。吃还吃不好。对于咱们的肠胃来说,恐怕适应西餐,是比做西餐还要难的事儿。”
“而且在这个厨房里,超过三秒钟没事儿做,就会被催、被骂,任何人找东西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秒。就为这个,我都丢了两把手刀了,根本没时间去找。我要是说我喜欢这儿,那我是小狗子,是在跟大伙儿面前装大个儿的。”
“可问题是,咱们可不能忘了咱是为什么来的呀!不就是学本事来的嘛。那些老外是爱骂人。可咱们当学徒的时候谁没挨过骂啊?你忘了咱们坛宫请的那些老师傅怎么说咱们了,说咱们都是幸福的一代,学艺都不用挨打了。我也不瞒你们,连艾师傅那么好脾气的人,也骂过我,甚至罚我刷过鸭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