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里,微关着的房门并没有任何动静。
果然陈缄是在唬自己的?
周卿檐显然觉得自己今晚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了,这会儿人声散去归于宁静,才有时间放缓思绪,好好地去追溯方才得知的,那些周惟月未曾告诉过自己的事。
周惟月知道自己在打探他的消息。
周惟月觉得自己太过粘人所以自己在疏远他。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在打探消息,试探的手颤颤巍巍,还是缩了回去,只敢小心翼翼不露痕迹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委婉告诉自己他的消息。
千丝万缕如今串联起来,就像活生生往心尖上踩碎一颗酸果,溢出滚烫新鲜的苦涩酸败,顺着大动脉淌流到四肢百骸。这十二年间两人到底为彼此做过多少蠢事,彻夜呢喃过多少回姓名,把爱意揉碎进星星的睡前故事里。
周卿檐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暗恋苦吗?苦的。尤其是面对未知的未来,面对不晓得什么时候该放下的心意,面对终有一日会背道而驰的可能的时候——所幸如今一切都苦尽甘来了。看着自己无名指的戒指在顶光下闪了一抹光,周卿檐发着楞,沾满肥皂泡的手打了个滑,玻璃酒杯就这么生生地摔在地面,“碰”地一声摔得粉身碎骨。
周卿檐懊恼地凝眉,把手上的泡泡洗干净后,刚想转身去拿畚斗和扫把,就猝不及防,对上了房门后,神色有些许仓皇,但却是清明清醒的周惟月澄澈的眼睛。
“我……”周惟月紧张地抿了抿唇,似乎在踟蹰着辩解的话。
只堪堪这么一眼,周卿檐就知道陈缄说的是真的,他的心肝儿没醉,只是在装醉而已。那么抽丝剥茧去窥探以往被他遗漏的细节,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重逢不久,他耍酒疯挽留自己同床共枕,到不久之前打着自己不能喝酒,诱导自己喝酒,留宿的时候。
“别过来,小心踩到玻璃碎。”周卿檐抬声制止周惟月的动作,面不改色地地拿过橱柜里的扫把,把玻璃碎扫干净,裹上一层又一层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