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莫衷一是,左司马张敬站起身来,环视众人道:“诸君稍安,且听某一言。”
张敬出身清河张氏,门户虽然不高,也非张宾可比——张宾是赵郡人,真正的寒门小户——故此投羯之后,也跟张宾不大对付,却暗中与程遐结盟。不过张宾却很瞧得起张敬,称之为“智谋之士”,认为其才能稍逊于己,却要远远高过程遐等辈。
然而张敬虽属程遐一党,私心却并没有程子远那么重,在此番战略决策上,他倒是赞成张宾取河内的主张的,因此站起身来,详细分析——基本上也是揣测——关中战事,道:
“来书中于皇太子丧败经过,语焉不详,在某想来,二十万军,岂易遽破?裴该既破王师,其军自当疲惫,恐不敢遽取河东,进谋平阳。彼若胆敢犯阙,乃可命上党县公(石虎)入卫勤王,加之雍王亦宿将也,必能拒之于都外,无伤。
“而彼若发军河内,先须底定河东,河东广袤、户口繁盛,岂易遽定?则以某所料,非二三月,关中晋军不克入援河东,则我若不见晋人即退,必为天下所笑,士气亦将蹉跌,何有余力固守以待时局之变呢?”
支雄、王阳等纷纷拍腿:“左司马所言是也!”
张敬瞥一眼脸色阴沉的刁膺,继续说道:“固然,刁长史所虑,也有其道理,但总须先觇看贼势,再定行止,不当闻风即退。”说着话朝石勒一拱手:“明公,在臣看来,祸兮福之所倚,皇太子此番丧败,于国家未必不是好事……”
石勒闻言,略略一皱眉头,说:“哦?倒要聆听司马的高见了。”
张敬乃道:“皇太子刚愎、跋扈,又素与明公不和,则其执政,司、冀难以一体,国家必然分裂,晋人乃可趁其势而逐一击破。而今雍王入朝,其与明公向无怨仇,加之深识大体——上党县公云欲封明公赵王,便即见其一斑——乃可遥相呼应,以御晋寇。”
支雄、王阳等闻听此言,不禁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石勒的原从人马,是一心想把石勒拱到皇帝宝座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