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停了几日,依旧乌云阵阵,寒风肆虐,总有些暴雪来袭之感。
百里长天依旧踏着黑色皂靴,卸下抵御寒风的狐裘,定时出现在含元殿。遇到朝中一些官僚,客套一二,大都年长于她,能出现在含元殿中的朝臣必不简单。她几乎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因着三日不在,都来询问她身体如何云云,她都一一笑着回应。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不能得罪,弹劾她的奏疏还在陛下的御案之上,指不定哪天又给她穿小鞋,躲而远之才是良策。
几载官场,她也能看明白些许,天下明着是旬家的天下,可却姓谷梁。东宫那位太子殿下已经十七了,弱冠之龄未娶亲亦未涉及朝政,明摆着不受重视。而她这个御前女官,近乎是日日被人寻问陛下心系何人,是否有废太子之心。初始,她会想着办法敷衍一二,久了,她也懒得再言语,留个眼神自己体会。
早朝结束,按例,长天留侍在侧。
谷梁时不时的往长天那里投去几许目光,淡淡地,翻出一本奏折递于她,平静的语气:“你当如何想?”
素手翻开奏疏,长天看了一眼,咽了几次口水,指尖上下婆娑着奏疏边缘,大着胆子道:“这是刑狱酷刑之下才会如此,不查就审也是秦俊臣的风格,他的手下冤魂无数,只是此次不知张大人几人此次为何这般快就认罪了,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谷梁朱砂笔未停,眉眼中依旧威严之态,道:“秦俊臣是酷吏,收下冤魂无数,朝臣几乎食其肉而寝其皮,你知道我为何作势不理?”
长天愕然,瞬间抬首看向眼前高深莫测的帝王,御史中丞秦俊臣几乎是在朝堂上横着走,她原以为陛下不知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忐忑问道:“为何?”
谷梁此时才抬起头,凤眸幽幽,红唇弯起,笑道:“长天,你可知大齐天下姓谷梁还是姓旬?你手中奏疏上张信杰几人是两朝元老,他们心中可曾有朕这个帝王?朕不过是帮旬家守住江山之人罢了,太子若一登位,朕恐怕连睡下的陵寝都不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