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厚柔软的深棕色皮毛在眼睛上方堆出道道横褶,是他职业生涯里所有失败与愧疚挖掘出来的沟壑。当病人只能用“生命力流失”来形容时,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那是最坏的状况,说明你根本找不到病灶所在,自然界的危害里不常见这样的例子。要么那是非常细小的,精心设计过的武器,要么那是某种来自约律类的东西。而那又是你靠学识与经验最难解决的。它不肯给你系统性的思路,古约律尤其如此。
波迪的脸轻轻抽动了一下,幅度很小,雅莱丽伽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接下来从那道白浆般的面孔底下飘出一线气音。波迪还在苦笑。
“看来,”他若有若无地说,“我是完了。”
“别把结论下太早。”
“哼……你倒是没事。”
那听起来可能像是责备。至少雅莱丽伽希望它听起来像责备。然而从那一点气音里,实际上她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她能听见波迪在说什么都是个奇迹了。他们周遭是如此的安静,这末日好像忘却了声音。
在那个时刻里,雅莱丽伽没有感到太多悲伤,而是仍旧在思索着对策。一种更多出于道义的努力。她心知如果倒下的是伦巴特,或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与此同时她还感到费解。她想要问他为什么那么做,这是因为她并没有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波迪嘴上是怎么说的,他没有对她感兴趣到那样的地步。他不会是伦巴特,当然更不是底波维拉尔。对于这几种人她是能分的很清楚的。可是她又并不想直接问,她只是说:“我把包给你时没想到会这样。”
波迪有点迷茫地盯着她。于是雅莱丽伽知道他并没有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事。他没有弄清楚死神为何偏偏冲他而来。那面目全非的金属链子如今就在她的膝盖边,但是她没有去碰它。她又稍微用力地按了按波迪的肩膀。
“你不必擦甲板了。”她说。
波迪听懂了这一句。他抽动着嘴唇,似乎想说几句俏皮的回敬。但当雅莱丽伽俯下身时,她听见是句全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