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将亮不亮之际,一只纤纤玉手撩开回纹云锦华帐,不等凤榻上那人出声,惊絮便上前挽着帐子。榻边灵兽呈祥烛台上灯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惊絮连忙取过秋香色金线软枕垫在帐中人身后,好让那人靠着舒服些,再看暗红苏绣织金锦被踢到脚下,她又要替人盖好。
“不必了。”雁回倚着床头,窗外风声拂过庭院竹林,她却道:“本宫觉得闷热紧。”
“娘娘。”惊絮轻轻唤了一声,看雁回三千青丝凌乱散落,亵衣沾了薄汗便知晓雁回昨夜睡得并不好,她挽好纱幔:“奴婢替您取一件干净里衣来。”
雁回轻轻‘嗯’了声。
昨夜雁回头疼脑热有些风寒初兆,惊絮早就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布巾子,布巾子还专门在薰盆上薰过。她打了热水来,见雁回赤足踩在金砖上忙上前在贵人脚下放了块布巾。
“什么时辰了?”雁回怕闷热,纵使春寒料峭也要开着窗,如若不然至少也得留一道两拳宽缝隙,本想透过这缝隙窥视窗外天色却见雕花镂空窗牖都牢牢闭合了:“怎得将窗都关上了?”
惊絮替雁回擦了身子又换上干净里衣,道:“回娘娘,卯时了。”
雁回一听不由蹙眉:“怎得不唤本宫起身?”
作为中宫之主,后宫嫔妃每日清晨是要往坤宁宫来请安。她也要早早起身梳妆,不能失了国后威仪和体面。
“娘娘,万岁爷昨夜在坤宁宫曾有片刻驻足,见娘娘似有风寒之症……”惊絮把金盆放于一旁,把昨晚谢昀几时来过坤宁宫几时离开一一说了:“万岁爷体谅娘娘身子不适,便一连免了半月请安,不叫各宫嫔妃打扰您。”
雁回默了默,出于对自己了解,她问:“本宫昨夜可有胡言乱语?”
惊絮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雁回追问:“说了什么?”
惊絮道:“唤了国舅表字。”
雁回一怔,眸色有片刻黯淡,那映着跳跃烛火漆黑双瞳里却如寒霜般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