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姌走出澄苑的一瞬,外面竟坠起了雨珠子,长安街上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清丽举起一柄油纸伞横在沈姌的头上,“姑娘可是见着了?”
沈姌点了点头,道:“见到了,走吧。”
至李府,她坐在紫檀木圆凳上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陆宴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姌的嘴角勾出了一丝认命的苦笑。
何等高明的男人。
微风拂过,她回想方才的对话。
那男人神色幽深,语气笃定,仿佛带着一股天然蛊惑人的魔力,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猜,去想。
他的话会让你产生无尽的遐想,让你误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甄。
然而呢?
他其实什么都没说。
仔细想想也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可能为了一介罪臣之女参与党争?替东宫寻医,不过是因为圣人想扶太子罢了。
他所做的一切,如果用四个字概括,那便是顺势而为。
沈姌的双指死死地捏着杯盏的边沿,就沈甄那个性子,做了那人的外室,与羊入虎口有何不同?
可她有甚资格责怪陆宴呢?
他的立场,顺势而为并没错,就连他最后同自己说的话也没错——沈甄如果落到别人手里,过得不会比现在更好。
呵。
沈姌自嘲一笑。
很多事,从一开始,便是她的错。
夜幕降临,清丽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姑娘,外面宵禁了,姑爷今日应是不回了。”
沈姌“嗯”了一声道,“伺候我更衣吧。”
沈姌褪下了上襦。
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片青紫,怔怔出神,这些都是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
他都同自己动手了,又怎会回家?
沈姌将头发捋到耳后,看着室内摇曳不熄的烛火,回想起了五年前。
她遇上他那年,不过才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