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灯烛荧煌,花窗上投下纤细的人影。
“锁儿,你进来。”
那道声音柔婉,在夜色中模糊得像个梦。
大丫鬟立在屋外,猫儿眼瞥一眼,又低下脑袋,“呸”地往手心吐了一嘴瓜子壳儿。
雪花先按捺不住,胳膊肘撞了撞锁儿,声音怯怯“大夫人叫你。”
锁儿慢条斯理地捻掉了唇边黏的碎屑“没你的事。”
窗户被掀起一点,缥缈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锁儿”
锁儿一怔,觉得她的声音像在叫魂,听起来晦气。
蹬蹬打帘子地进了屋“怎么了大夫人”
苏倾的手还放在窗棂上,最朴素的滴珠耳坠子如两滴泪水,闪动在她如雪捻成的耳垂下。
她鬓边一朵惨白的纸花,被渗进来的西风吹得簌簌抖动。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毫无装饰的素衣,使她的黑眼珠和冷色调的皮肤愈加纯粹,显现出近乎于幽灵的美感。
锁儿在丫鬟里算得上俊俏,一双瞳子像猫儿一样顾盼生姿。但她即使着意打扮一番,与这样的大夫人站在一起,也好像变成了社戏中穿红戴绿的人偶娃娃。
大夫人毕竟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
锁儿注意到这一点,就越发愤恨,嘴角直往下撇,宁愿盯着窗外的黑夜,也不愿看着苏倾的脸。
雪花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徘徊,发现大夫人的眼睛有点红,或许是刚刚哭过,不过她隐藏得很好。
苏倾漂亮的手搭在桌边,指甲修剪得圆润体面。她的目光掠过锁儿的翠色衣裳和脸上胭脂,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眸,一排鸦翅样的睫羽浓密“你动过我的抽屉”
锁儿心里一紧,眼睛急忙盯着脚尖儿“回大夫人,小的怎敢。”
苏倾“霍”地将抽屉拉开,里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缺,她罕见地采用了单刀直入的问法“我那东西,你见过了吗”
锁儿耷拉着眼不应,屋里陷入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