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篾启岁登车而去,在场的墨者们不在意适说的最后关于利天下的话,而是想到了之前造篾启岁问起墨者叛逃的事。
又想到适经常提及的“三不欺”之说,越想越有道理。
宓子贱治单父,需要依靠当地大族三老的力量,只要结好这些人单父的确便可大治,而不依靠这些人的力量,他一个单父宰什么事也做不成。
墨者则恰恰相反,在适画出的地图上,沛县六乡的范围相较于天下实在太小。
而沛县的墨者多达三百余,都是各国锐士精华,集中于一地,根本不需要依靠这些大族掾吏三老的力量,反倒恨不能将他们清理干净腾出位置。
如今看似矛盾并未激化,然而一旦乡校里的那些孩子们学成长大,没有这么多的位置让他们管辖和发挥自己的学识能力,他们岂能安心?
而沛县这种看似宽松、实则严密的体系,也是各有所长的墨者和那些即将长大的乡校学徒们唯一能够发挥的空间。
就算再有不坚定者叛逃,也最多去找胜绰融入那些放弃了义、但却没放弃体系的团体。
他们绝不会去巴蜀楚等地为官:墨者的强大在于整个体系,缺乏了这个团体单一的墨者大部分都非无双国士,那些贵族乡族强大的国度根本没有这些人的发挥空间。
墨者的这一套机构中的人才,放到别国半数是贱民半数是游士,各国尚未变法他们也就没有发挥的空间。
然而变法中看似最简单的“尚贤”二字,实则也是血雨腥风。
简化的文字、配套的知识、方便的纸张、即将开始摸索的印刷术,其实完全已经有了“尚贤”的基础。
可问题在于墨者如果拿着这四样东西去找君主,说咱们变法吧,尚贤、考试、选拔、以学举贤……君主要是脑子一热觉得这确实挺好,今天敢实行,明天就得被贵族以破坏礼制的罪名逼着自杀另立新君。
这些墨者中的精华们常听适讲这些事,此时再一听适与造篾启岁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