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翰林说完话后,其实仍没有十分拿得定主意,但林信没想那么多,知道可能有旱情,提醒一声朝廷早作预备罢了,并不涉及什么阴私诡诈,何必不为?
岳翰林为他的坚定所折,皱眉又苦笑:“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罢了——我横竖是没指望的人,就陪你一遭罢!”
他领林信进入自己的值房,他在翰林院坐了十来年冷板凳,论别的未必成,这笔头工夫是磨练得流畅无比,当下手起墨落,不一会儿就书成一封奏本,再抬头看一眼林信。
林信明白,上前接过笔,工整将自己的名字附在岳翰林之后,他官印都是才领了的,正随身带着,就便取出盖上。
国朝为使言路畅通,理论上所有官员都有权向朝廷上书建言,但在实际操作中,因为下不僭上等等旧俗,下级官员在上书时,总会与直属上司打声招呼,免得中间有什么妨碍,使上司措手不及——摆明要跟上司翻脸参奏上司的除外。
岳翰林见奏本成后,便道:“随我去向夏学士禀报一声吧。”
两人又出门,向树木掩映中的正中一座官署走去。
官署内不但有夏学士,吕博明也在屋子一角坐着,正屏气凝神,奋笔疾书。
岳翰林将来意向夏学士说明。
夏学士面无表情,目光从岳翰林及林信面上一一扫过,缓缓道:“中龄,你一贯潜心治学,这只怕不是你的主意吧?”
奏本都写好了,岳翰林倒也肯担待,笑道:“谁的主意有什么要紧,总是下官家乡的事,下官自然关切。学士如无意见,下官就着人送去通政使司了。”
“中龄,你太轻率了些。”夏学士淡淡道,“真有旱情,陕西布政使司便无反应,平凉知府的折子也该递上来了。如今风平浪静,你因一封家书就要上书,倘若平凉无事呢?你白白搅得人心惶惶,要怎么收场。”
岳翰林有所迟疑,道:“学士,但以家父书信中所言,春分过后,直到近谷雨都是朗朗晴日,这兆头就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