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夏到初冬,再从初冬到春天。
扈三娘晚上和乡野妇人睡在一起,早晨四更天起来开始杀鱼,一直到天黑力夫吃完最后一顿饭才能起身,和搭档王婶儿一起抬着几个大木盘去河边倒掉。
刚开始这些活儿是她一个人做,不过后来的吃饭的人越来越多,送来的鱼也越来越多,她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也杀不完,管事就给加了个人。厨房也从十几个厨娘,变成了三十多个。
每天坐在河岸边的棚子里,可以看到旁边的工坊越来越多,多了几根高高的烟筒,慢慢冒起白烟,河边修建起了两架巨大的水车,她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水车,比周边所有的建筑都高出一大截。
工坊里面有多少人吃饭,她并不清楚,不过光是在外面修房子、挖河堤、搬东西的力夫都有几千人,听说工坊里面还有个大厨房,厨子都是从各家酒楼请过去的,每天鸡鸭鱼肉用车往里运,她杀的这些鱼,只是给外面的干苦力活的力夫吃的。
现在的生活,应该说是奴隶吧。可感觉又不像,所有人都安安稳稳,只要好好干活就没人打骂,每隔七天还能休息一天,虽然她只能坐在棚子里发呆,可终究是可以休息一天。
知道报仇无望,刚开始几天,她也想凭借武艺逃离,不过瞧见以轻功闻名天下的‘鼓上蚤’时迁,晚上挣脱脚镣跃出围墙,被火铳打成破麻袋后,她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了。
虽然是俘虏还带着脚镣,不过工坊的主事还算有人情味,每个月也会给一点点月钱,当然,不会给到她手里,而是记在账上,想买什么东西可以和看守的黑羽卫说,或者三年后出去全部给她。她不太相信三年后会放她出去,所以每次都花掉了,买了些干净的衣服。八月十五的时候,有个叫刘四爷的大官,还跑过来给徭役、力夫发了个月饼,她也有一个。
遵循小兵的嘱咐,她从没有和厨房里的几十个妇人说过话,这些妇人也不和她说话,不过从看守士兵的闲言碎语中,还是听到了很多外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