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大殷皇室尚是一片靡靡之风。
玉藻宫堆金砌玉,窈窕妩媚的帝姬身着曳地的长裙赤足而立,抬着下颌,落地铜镜中映出一张妩媚厌世的美人脸来。
女官们例行拿着软尺仔细丈量她的细腰和足踝,一旁,年轻英俊的掌事太监执笔记录起居,垂眸念道:“葵酉年四月中,二殿下腰盈十九寸,较之上旬所量,增六分。”
他合上簿子,望向身侧候命的司膳女官,一副公事公办的清冷嗓音:“今日起,玉藻宫酉末后禁宵食,酌减膳饮。”
镜中,纪姝眯着妩媚的狐狸眼。
她讨厌那些顶着“司仪教导”之职,每日出入玉藻宫的女官和太监。他们教她习歌舞音律,学妆容品鉴,甚至是了解时局政令,仿佛是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待价而沽。
但若论最讨厌的,便是这名奉皇帝之命日日监管、折腾她的掌事太监,薛起。
为了那多出六分的腰围,女官们将纪姝束腹的生绢紧了又紧,几乎勒得她险些断气,心中顿时怨气迭生,对薛起的厌恶又多了几层。
这年纪姝十六岁,是大殷艳若骄阳、恣意乖张的二公主,尚有矫情造作的资本。她只需旋身坐在榻上,勾一勾足尖,便有无数内宦争相匍匐身子,为她穿袜穿鞋。
薛起折腾她,她也折腾薛起,故意做一些有违礼教的事,看他黑着脸伏地规劝,心中便无比畅快。
兽炉烟雾袅袅,年轻的太监跪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小心地托起帝姬一只的足踝,以羊毛细笔涂抹丹蔻。
平日这些妆扮的活都是宫婢们做,但纪姝一时兴起,点了薛起伺候。
她仰身撑在榻上,冷眼看着生疏却认真勾勒指甲的薛起,足尖坏意一勾,那染了丹蔻的羊毫细笔便失了准头,在她过分冷白的脚趾上画出一条嫣红的红痕。
薛起似乎对她的刁难习以为常,只平静地放下丹蔻膏和细笔,伏地请罪:“奴手脚粗笨,请二殿下责罚。”
帝姬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