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大殷使团的名单中并未提及纪初桃的名号,只待安全到了朔州军营庇护的境内,再公布身份。
纪初桃记不清车马队具体走了多少日,只依稀记得马车外的房舍渐渐零星稀疏,茫茫飞雪取代了京都城的繁华富庶。
再往前走,连最后一点雪色也也没了,风却越发凛寒刺骨,大片大片单调的黄沙铺展眼前,有时走上整天也碰不上一个活物,看不见一点绿意。
纪初桃也是到了这样的地方,方知为何边境每年秋冬总是骚乱不断。北境冬日凄寒干冷,粮草不足,北燕悍贼便时常南下劫掠囤积过冬的粮食,京都中原的安宁,皆是北境戍边战士用血肉堆成的城墙换来的。
这是待在锦绣堆成的深宫中,所看不见的苦难。
而这条坎坷的黄沙道路,八年多前二姐纪姝亦是含着眼泪跌跌撞撞走过,逃过,认命过。
如今北燕国破,留下的十三残部不成气候,若此番谈判顺遂,将来两国中止战乱,互通有无,自是皆大欢喜。
代州境内,官驿中。
纪初桃做宫婢打扮,摘下垂纱帷帽,以温水洗去满脸的干燥与疲乏。
拂铃借驿馆的炉子煮了茶水,纪初桃小口饮了一杯,待身子暖和些了,便推开窗户透风。
北上途中辛苦,可纪初桃一想到再过一日就能到达朔州与祁炎相见,所有的跋涉便也值了。
使团名单中隐瞒了她的存在,不知明日祁炎见到她,会是怎样的神情。
纪初桃趴在窗台上,手指下意识摩挲着颈上的骨哨坠子,而后置于唇间轻轻吹响。
“鹰骨哨。”蓦地院中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纪初桃低头一看,只见天井小院中,戴着镣铐的质子李烈正仰首看她,用生疏的汉话道,“送你骨哨的人,一定很爱你。”
异族人说话豪爽直白,一点也不含蓄。
每天这个时候,侍卫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