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锅里果然是一颗头,容貌和德尼丝的脸一模一样,它口眼都是半开半合,表情疏淡,却谈不上安详,有一种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的暧|昧感,似乎可以解释为一切表情,被砍下的脑袋如果放置时间过长,肌肉松弛,就会呈现这样空茫模糊的面容。
在目视它的眼睛的时候,伊薇特感觉自己一阵恍惚,不知不觉视角竟然翻了个个,原本从下俯视,却变成了仰视的视角,此时她的视野上下浮动,正好像是在炖锅中从上看。
如果我在锅里,那上面的人是谁?
然而光线突然暗下来,一个盖子向下遮蔽了铁锅,她只来得及从缝隙中一瞥究竟是谁关上盖子——那不是任何人,而是她无头的身躯做的。
紧接着,伊薇特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中。
从视野的高度看上去,这具身体小小的,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儿童,她穿着款式考究的童装,但那衣服总觉得有种黏腻感,就像是长时间没有洗涤似的,而她身处的位置正好是人来人往的比洛多宅。
“她可真不像一位淑女。”
“你看她鬼鬼祟祟的动作,我敢肯定她来这个家前一定是个小贼!”
一旁的仆人们传来了窃窃私语,然而伊薇特呆的那具小小的身体明显一滞,然后继续不管不顾地趴在一扇扇门上,凝神细听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种富人的别墅门非常多,伊薇特见那具身体不断从一扇扇门里确认,直到听到细微的婴儿哭泣,才如获至宝地打开。然而那声音总是飘忽不定,一会在这头,一会在那头。
正当伊薇特以为她又要徒劳地打开一扇空空如也的门时,这次屋里却有人,一位头发花白,后脑梳着发髻的老小姐正坐在窗前,背对着她做针线活。
“克雷小姐!”伊薇特听到自己的身躯用炖锅里女孩人头唱歌的声音惊喜地喊到,“克雷小姐!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德尼丝呀,我可爱的学生,你五岁开始的钢琴、礼仪课程不都是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