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走入幽暗的林中,这里异常安静,凝神细听甚至能听到树叶坠地的声音,由于他的进入,枯枝被踩踏折断的脆响异常明显。
并非没有动物,但无论是林间的鸟儿、松鼠还是草丛中的野兔,都安静地借助地形隐藏自己,只在陌生的访客进入时才转动着脑袋,宛如向日葵追逐太阳似的目送他的身影。
倘若有谁能完全察觉这些动物反常的举动,一定会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自己变成一只飞蛾,无知地被困入蜘蛛精心布置的陷阱里,那一只只动物交错的视线便是九曲回环的蛛丝,一旦黏在身上就再也无法逃离。
然而莽撞的猎物对近在咫尺的危险却丝毫未觉,疏于防备的样子让布下落网的人几乎想要发出窃笑。
“就是这里……再进来一些……”
“先是食道……接下来是胃袋……最后再来到肠子……”
一个声音一直在尤利西斯脑海中盘桓不去,呼唤他往里,再往里,一直向前走。不是由耳朵听到,而是直接映射在脑中,有人在以心灵连线向他传递信息,而且内容断断续续、十分不连贯,就像一个太久没有与同类交流的野人,或是正牙牙学语的孩子。
终于,在他跨过一根被雷劈倒下的大树后,在密林深处,他看到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曾经是人的玩意。
那人身体岣嵝萎缩,整个脊柱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弯折紧贴腹部,而且极度消瘦,血肉几乎只剩下一层皮膜蒙在根根突出的肋骨上,并且在最后一节结束时急剧收缩,就连腹部的内脏似乎也不翼而飞,完全凸显了腰椎的形状。而他手脚则有十几只,而且大约只有拇指粗,却有差不多七八米长,关节也反折了过去,就像一只变异的长脚盲蛛。
他一根肢体持一面小镜子,剩下的则攀爬在一颗树干上,保持正常人后背的角度,反折过来的脑袋上七八只大大小小的古怪眼睛一起转动着盯着来人。
“弗兰克拿到了宝贝……弗兰克要完成交易……宝贝是弗兰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