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穿上鞋,牵着他往回走,话语就慢慢断断续续,听得不太清了,隐约还能听到“相州”这些字眼。
相州?
梁红玉追了上去:“等等!那老妪,等等!”
老妇人回身,和气地笑:“姑子有甚事?可是要问路?老身并非扬州人,对扬州也不太熟。”
“不是,我……我想问问相州那边的情形。”
梁红玉邀请请祖孙俩到摊子上坐,边吃边说,老妇人自称姓姚,姚妪推拒了两三次,还是败在了梁红玉的热情之下。
热腾腾的芝麻芯圆子被端了上来,梁红玉推给姚妪,姚妪又朝着孙子位置推了推,岳云便埋头吃起来,不一会儿又吃出一身热汗。
另外两碗芝麻芯圆子也很快端了上来,姚妪轻轻吹了吹,小小咬开一口皮,露出里面的黑芝麻糊。
“相州啊……金人从相州撤离了,他们要把相州的人也带走,我和我孙子孙女躲进山里,躲了小半个月,好几次差点被发现了。”
“带人撤离?”梁红玉脑子里迅速浮出“坚壁清野”四个字,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别以为坚壁清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战术,好像很轻松就能把人迁走,给敌方留下一座座空城,实际上……
“他们把老人和小孩赶进房子里烧死了,烧了好大火。”岳云抬起头,眼瞳沉黑:“我都看到了,孙爷爷孙婆婆被烧死了,孙叔他们家,只有孙叔叔和孙伯伯被拉走了。好多家都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才八岁,还不明白,金人只要青壮年,那些才是劳动力,如果把老人小孩一起迁走,拖慢速度不说,还要多吃一份粮食。
姚妪叹气:“造孽啊。”
岳云:“他们一路离开,一路烧,庄稼被烧了,房子被烧了,带不走的都被烧了。我们往南方走,好多村子也只剩下破屋破墙了,有个姊姊好像也是躲了起来,我们看到她时,她坐在破屋前面,不说话也不笑,也没有哭,就呆呆坐着,和她说话她也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