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师淡淡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厄里斯,把他用黏土固定到半身胸架上,摆放在了自己的工作台上,让他能有一个支撑点直起上半身。
然后重新穿上围裙戴上手套,坐下来埋头工作。
当人偶师准备戴上目镜继续修补核心时,一只球形关节陶瓷手伸了过来,盖住了他的眼睛,陶瓷很凉,冰敷着他因为过度使用而充血肿胀的眼睛。
在这短暂的黑暗中,人偶师不由得想起几天前抢夺实验体行动开始的那一晚,自己看着搬空的人偶店货架,有些动摇和犹豫。
他是人类,偶尔也会怀疑自己坚定的目标和毕生的愿望,这是一种人类通病,人偶师也不能免俗。
但那时候厄里斯却凑到身边没头没脑地说,我不在乎你对还是错,我会一直为你打架的。
在店里,奇生骨常常和厄里斯吵架,那毒舌的女人经常把话说得很难听,从不在乎是否当着当事人的面:尼克斯只是利用你完成自己对人类的报复,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你以为你是谁,他就是利用你而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人偶师觉得,她说得对。
但厄里斯总会反驳:他没有利用我,他只是需要我。怼得奇生骨哑口无言,只能连翻几个嘲讽的白眼。
台灯的灯光只照亮了这一方工作台。
人偶师拆下厄里斯的破损的头,垫在自己腿上固定住,用细磨针抵住娃头前眼角内侧,一点一点地向深处磨。
做泪腺这样精细的活需要极大的耐心,人偶师花了七个小时才做完。
做完后,人偶师直起脊背,动了动酸痛的脖颈,将头安装回原位。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外的暴风雪愈下愈烈,狼嚎似的嗡鸣在窗外盘旋。房间里的装饰壁炉还烧得很旺,火焰的声音听上去静谧又暖和,让人想在这样的祥和里永久住下,不再走出去。
人偶师阖眼休息了一会儿,将红宝石举起来,在脑海中粗略计算如何切割,然后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