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赶潮流唱过中国风的歌曲,词里的一句“花无百日红”很是应景。可他喜欢林有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喜欢到说分手时,话从喉咙里挤到舌尖,几个字就扯出一路撕裂的剧痛。
或许,他也一直暗自期盼着,林有匪不要同意。
他怕林有匪骗他,怕林有匪总有一天会翻脸如翻书,可却又忍不住暗暗希冀,如果这个人能一直骗他,骗上一辈子,那也很好。
可要是骗不了一辈子呢?
好梦向来最易醒。路星河也不是没想过,大不了梦醒了,他把命给他。
可给了又如何?如果到时候,对方已经不想要了呢?
那才叫难看呢,倒不如时刻保持清醒,避免泥足深陷、自己犯贱,连累命也变得不值钱。
路星河喉结颤动着发出呜咽,他又忍不住蜷缩起来,沉重的负担,无形之中压得人喘不过气。被子胡乱地裹在身上,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但是不太冷——那个温暖的暖炉一直固执地挨着他,热气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不觉得冷,只是很想哭。——真倒霉,爱上那种表里不一,随时可能变脸的混蛋。
可这么一想,又更矛盾了。立刻愧疚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对方。林有匪确实隐瞒了许多,但他并没有随时变脸,他很好,好得一度让人觉得,全世界的委屈都让他一人悄无声息地担了去。
怎么办呢?爱也不行,恨也不行。
爱人太复杂,活着真辛苦。
在纠结中总算睡了一觉,算不上好,但至少睡着了。
路星河以为自己没出息到哭了一整个晚上,但醒来时枕头干干的,照镜子也只有眼尾和唇角略微有些肿。
他想不起来唇角怎么会肿,环顾四周,除了床前空荡荡的椅子,和窗前玻璃瓶里半开不开的一株蓝色重瓣康乃馨。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猜想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又怎么会完全不记得,他有买过这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