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笔,拢住自己松垮垮披着的湘妃色外衫,向屋外走去。
他怀中抱着两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子,周身湿漉漉地站在屋廊下,这一次的衣衫没有兜帽给他戴。他抬起眼,眼睛湿润,乌光闪闪,像星辰投入的湖水一般。
他贪恋地看着她——太弱了,也太好看了。
戚映竹抿唇小声:“不是说让你不要来了么?我……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那一日时雨都闹到她帐中,她病得稀里糊涂随了他。但事后想到便觉后怕……她分明与时雨说好,让他先不要总来找她,让她想两日再说。
她面前出现了一条之前从未被考虑过的路。她十几年人生受到的教育,是嫁人生子。她的婚配对象,一直是高门子弟。诚然以她的身体状态,生子不可能,但嫁人……怎么也不会是江湖人士。
何况戚映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她也不想嫁人。
蓦然出现在她世界中的少年,诱惑着她走进一个没有规矩、随意自如的世界。明知不可以,可她已被引.诱。在深渊前的最后一步,望着崖下云烟雾绕,时雨可知她心中的害怕与彷徨?
时雨是不会知道的。
他只知道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用那样无辜又不在意的眼神吸引她。
他抱着一怀抱的果子,他的身影映在墙上被照得扭曲,廊上的灯笼被风雨吹得簌簌摇晃。
时雨站到戚映竹面前,大方道:“你病刚好,那个……那个镖局有人送了荔枝,说这个叫‘三月红’,很鲜,本来是给宫里进贡的……我给你送一点吃。”
戚映竹抓住重点:“镖局?是你被雇佣的地方么?”
时雨含糊地应一声,戚映竹放下心,对他微微一笑:“我早就说,你应该找个正经活计,赚钱养家,不应整日游手好闲,四处乱晃。”
时雨哼一声,撇过脸。
一个小镖局有什么了不起,还正经活计……不就是给人打杂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