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也不得不认命。
她去瞧天边那最后一抹斜阳,夜幕已经爬了上来,连同山顶上也要裹上一团浓黑的雾色一般,那猩红的夕阳如同是一颗沾满了鲜血的头颅,此刻狰狞跋扈对着全天下张开了血盆大嘴,但随即也要被雾色一口吞下。
阿施以为刀剑落下来的时候自己这二十年的性命也就到了尽头,他还是留恋还有半口气的赵惊弦,更期待黄泉路上相依为命的赵惊弦,只是瞧着桃花的方向,一个手无寸铁的血衣藤妖哪里还算个什么杀人妖女?
只不过,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阿施已经是任人宰割,刀剑的亮光就要刺瞎了她,她终于止不住地淌下眼泪,一张脸被山上的风吹得生疼,仿佛是谁一刀将自己的整张脸皮割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接下来毫无意外要进入一片无边黑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也多艰,死且长眠。
可是,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簇红光如同是这日头最后一抹光亮一般,打从杀成一片的人群之中窜出来直奔苏弑四周,所经之处都是血流成河,她分明是瞧见那精魂小子的模样!
破月刀精魂!
他仿佛是饿极了一样亟不可待,张嘴咬了无数人留下一路干尸,众人纷纷避让留出一块空地,他末了才轻轻靠上了阿施的肩头,轻轻飘飘落下来,因为是精魂,因此也只有一个形状根本没有一丁点分量。
这精魂也不知为何瞧起仿佛是几日几夜不曾休息一样,脸色煞白,劳累过分。苏弑则是比他更累,乃是浑身伤口,满心苍凉。
她蓦地一回头,这小子咧开嘴,里头都是滴着血的三千银针一样密密麻麻满口好牙,根根矗立叫人生畏,吓得那些没死的人也都半死。
他靠在阿施肩头,两只手则是如同棉花一样轻飘飘垂在她的胸口,那头发也如同是丝绸一样泛着血光。
苏弑朝他摸上去仍旧有形无神,根本就是打从这小子的脸颊中间穿过,仍是个最最虚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