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真是好一番磨难,苏施心知自己一个小姑娘,扣儿一个活泼泼的小小子再加上个病得昏昏沉沉的男人。无人愿意走这趟船,因着江朗亭脸色蜡黄,无知无觉,瞧着仿佛是个不中用的,于是船夫们都生怕他活不过几个时日干脆死在自己船上。对他们这些江上人家来说,这船就是自己的命,不值当挣不了几个钱到时候还白白沾了一身的晦气,断了自己活路。
苏施当时都要哭出来了,半天才有个姓张的老儿站出来说是愿意接这活儿。见他须发花白的,众人都起哄不要散了这把老骨头。苏施也有几分小心思,但是有人送就行,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如今与张大爷一条船上共生死,这会儿瞧着他佝偻的身子、慈爱的眉眼竟然很是可亲。
大爷这是条丈八小渔船:中舱六尺,舱口宽四尺,船底宽二尺五寸,船帮高一尺三寸。舱是简易的做成遮风避雨的房子模样,正对船头的门口挂着一张破帘子。船尾摇橹,船头板则是每日生火炊饭、洗衣缝补之处。许是年头略略久了,现下这船的皮板有些剥落,也瞧不出原先使得是哪样木材,应该是与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风里来浪里去熬了几十年。
一张破网收在船尾,等不着客人的时候他就捕些鱼虾换糠菜果腹,换油盐家用。这张大爷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长年累月踩着船上这点地方,在窄小低矮的船篷下摇橹荡桨,一张网撒向苍茫的水面就是是十年如一日的活法。
他跟苏施说道,自己这辈子都跟江水打交道,早先老妻病逝,统共就一个儿子还被征去屯守边疆,如今是死是活也不晓得。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守着这破船走走水路讨个生活,到底是份产业,要等儿子回来交到他手上。他还没活够,还打量着父子团圆,就等个发财水涨的日子,顺潮而上去迎亲,掌着红布披顶,红绸缠桨,红带扎篙的轿船给儿子讨个好婆娘。
闲话完了,老人在船尾娴熟地摇橹,苏施去找扣儿。
只见江面更加开阔,两侧山峦磅礴起伏,无边无际。天色渐渐暗下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