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臣听着苏施受虐,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时去苏家是怎么说来着“父亲与先生也算亲厚我请示父亲,让你入府做我的伴读”,明着是想求阿施帮着上进,实际是存了照顾她的心思。
如今倒好把她照顾到了父亲的床上,把她照顾成了名副其实的五夫人他护不得他他无能只因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爹一门之隔,他生生听着父亲对她凌辱蹂躏,看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却莫可奈何
苍天啊这就是他平生唯一倾慕的女子这就是他万般爱惜的人的下场他除了畏畏缩缩地爱她什么都做不了原先是期期艾艾,有心无胆,如今却是愧疚痛苦,无颜相对
他正是这般懦弱的人他不敢反抗父亲,不能对抗父亲用情越深,反而自伤越重:他目睹阿施之惨象,耳闻阿施之哀嚎,心知阿施之怨咒。他紧贴她的不幸,这至情至性的柔弱心肠却把自身变得更加不幸。
他曾以为能为自己钟意的人做些什么,免她颠沛流离,免她风刀雪剑,让她平安喜乐。现在才知道不管做多少都没用:因为他没能耐他被安置在李府这个阴暗冷酷的安乐窝,他痛恨这个吃人喝血的地狱,自己却又是朵娇花,没了倚仗就难以自处、举步维艰,更别说想保护心上人
他就是这锦衣玉食里养起来的一个废物伤害阿施的,正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毁了阿施的,正是他从中获得保护的。
平生第一次,李颂臣对自己厌弃,对李府厌弃,对亲爹仇恨。
于是,此夜苏施这场噩梦更成了他的噩梦,谁料想他走不出,并且日后再也没能走得出。
李鹤山整好衣冠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是四更天了。
出了房门,瞧着瘫在门边的儿子:脸色惨白,满头是血,神情恍惚,他厌恶地哼了一声,便被奴才们拥着离去。
小厮张堂上来便要锁门,颂臣才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瞧见门口地上的苏施蜷成一团,只一件李鹤山的外袍搭在上头把她埋住。
他赶紧蹲下,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