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臣这么一说,突然一怔,她没想到颂臣已经帮自己做了打算,她也不知道很少向父亲开口的他为此曾下了多大的决心。这一刻她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尽管是托着父亲的福,但他这个打算显然很为阿施着想。至少在这个孤身无依的境地下,去以仁义的著称的李府伴着颂臣,总归不算是个太坏的去处。但在讲究男女有别的大弘朝,自己这一去,估计难免要跟颂臣朝夕相伴,那外头的风言风语就要淹死人,再谣传一点,估计仙去的苏良夫妻的名声也要遭侮辱。
阿施害怕,读的那些书里,处处都教了自己要做个受父母怜爱的女儿、受丈夫庇佑的妻子、受儿子奉养的母亲,却唯独没写像菟丝花被剥离大树,教她如何做一个单枪匹马,顶天立地的孤女。
人言可畏,不如守着这房子,抄抄书、写写文章,先将就着把自己养活了吧。
听闻此意,颂臣眼里的失落苏施不是没有看见,可是她没办法。她不想寄人篱下,况且还是个不算亲厚的人。
可惜,事事不尽如意,阿施的打算终究是白费了。
眼见着李颂臣湖蓝色的身影在清晨的寒气中渐行渐远,阿施舒了一口气,回屋子本打算略略收拾一下,出门去买些纸笔。谁料一出门就碰上了父亲生前的好友崔禄。
平日里父亲很少让阿施露面,她对这位年逾不惑的长辈也知之甚少。两人这一见,她多少有些拘谨,但也赶紧福了一福。
崔禄道:“你父亲去了,我确实难过。平日里与他切磋文字,好不畅快,如今少了一位文友,更少了一位知音。”阿施垂着头,默默听着,益发显得削肩细腰,臻首娥眉,真是惹人爱怜。
崔禄只在心里叹个不住:年纪尚幼,双亲早逝,已然不幸;茕茕孤女,却容貌可人,此大不幸。如今,自己上门来不为抚慰故知遗孤,却是昧着良心要抽掉这丫头的筋骨,把她往刀尖上逼。再不忍心,也身不由己。
有人下了套,专候着这只小黄鹂,自己却拦不得。
崔禄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