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一回如此无措。
他与挽秋剑乃是一脉,他根本治不好挽秋剑的伤。
殷雪灼眼尾的讽意逐渐消失,又骤然闭上双眼。
若她注定要死,他也活不了,那凭什么死在那些小人手里?凭什么便宜那些人?
倒不如趁早了断。
就算是死,她也得永
远跟着他。
他盯着季烟,瞳孔的颜色逐渐变得血红,忽然将她平放下来,俯身在她的脸颊边蹭了蹭,手指慢慢抚上她纤细的脖子,眼神沉浮不定。
只要一用力,什么都没了。
可手指像是僵住了,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一点可能,她可以借九幽之火撑住呢?或者,在临死之前,她能与他多说说话也好。
殷雪灼孤独了数百年,头一次这么想多和人说话。
他身后的翅膀忘了收回,就这样耷拉在她的身边,像一片半透明的被子,盖住了她的双腿。
她一伸手就能摸到。
季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唇边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只是再说话已没了力气,只是抓着他的手,安静地望着这只大蝴蝶。
“季烟。”殷雪灼哑声叫她,手指紧紧扣着地面的泥,指甲还在不受控制地变长。
手背的黑色脉络爬上手臂,直至爬满惨白的容颜,尖尖的耳朵从黑发里冒了出来,眼睛里满是狰狞的血色,他虚弱到甚至控制不住化形,将魔魇最恐怖的样子露了出来。
这个样子的他,她没见过。
但是殷雪灼长得再可怕,在她的眼里都是好看的。
这样好看的他,性情最炙热的他,待她最好的他。
季烟忍不住抬手,冰冷的指尖在他颊边蹭了蹭,又忍不住依偎得近了些,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臂艰难地搭在他的腰间,是一个半拥抱的姿势。
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想:就这样好了。
抱着他,她就自私地默认,他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