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自是不会在这种时候不知死活地没话找话。
灌入轻帘里来的夜风极冷,步辇之中却是燃着淡淡的暖香,那暖香似乎是有着驱寒的功效,使得步辇里内部十分温暖。
覆挂在百里安身上的雪迹在这温暖的环境下,渐渐融化成深重的水气。
他很识趣,也很安静,可他却也像是一只误入他人领地的野生动物,沉默克制的身体上下都散发着与这里氛围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
尽管他与沧南衣对阵下来,看起来似乎十分轻松从容。
可这一天一夜实际上却是过得一点也不轻松。
当他安静坐下来后,暖香熏身,非但没有让他感受到半分温暖,冷得麻木的身体间的雪花却是在那暖香中融化成为湿重的水,渗进衣衫里,浸骨的凉。
而体内深处的寒意也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着,冷到了极致,肺腑之中却是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灼烧反差,难受得让他胃部痉挛抽搐不已,有着强烈呕吐的欲望。
百里安侧倚着身后的窗框,一只手悄然地摁着难受的胃,因为疲倦,心神放松下来后,眼底就已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阴影。
沧南衣不动声色且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
这小子本就生得不胖,一夜蹉磨后,两颊说不出的瘦削苍白,脸上还沾着雪花融化的水珠,更显少年人皮肤的细腻。
清透的水珠沿着他的下颔滚落,额前凌乱潮湿的碎发和卷曲浓密的睫毛湿濡纠缠着,更是衬得他眼中满是氤氲潮气。
模样看着竟是有些可怜,与方才那般外表示弱内里却咄咄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沧南衣看着这样的少年,忽如心至地升起一个莫名的想法。
这小子可真瘦啊。
这般板板正正地坐倚着,也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单薄的身体间,那隔着湿透了的外衣,也能够清楚看到脊椎清瘦的轮廓。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小家伙是死在了两百年前的少年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