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冰寒的河水湍急驶向远方,晨雾掩映着两岸黛青色的山峦,码头上是匆匆忙忙拎着沉重箱子携家带口逃难的人们。
在顽抗一年之后,川南前方所有的屏障尽数被攻破,战火终于要烧到这座静谧安宁的古城。
年轻的女人穿着呢绒格子大衣,带着黑色的帽子,在晨雾中静静站立着像是一尊雕塑。
她很瘦,身形瘦长,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帽檐缀着一朵犹带晨露的白花,在寒风中颤颤巍巍。
清瘦的手指拎着箱子,攥的极紧。
船要开了,一个敦厚微胖的男子着急的撩开长袍跑过来,急急的喊:“佟老板!”
这是最后的一船了,送完了他连人带着船都不会再回到川南,不,或许有朝一日这里不再为敌寇所占据之时,他会再回来看看。
可此刻屠刀之下,由不得他们不怕。
江边的寒风透过厚重的呢绒格子大衣钻进衣袖里,隆冬刚过的时节江边突然飘落了一层细雪,随着狂风飘飘洒洒。
雪粒子随着风刮过去,在人眼睑上飞溅一层细雪,江边清丽瘦削的女子看着这大好山河,良久张开冻的通红僵硬的手指把地上的箱子拎了起来。
——却没有走。
风雪越来越大了,轮船推开寒冷的江水,像一只惨白的匆忙的鱼,驮着背井离乡的人们仓皇离开故土,漂泊异乡。
“抱歉,”江边的人嗓子微哑,狂风吹开了她的大衣,露出里面一身缎黑的旗袍,她看着江水像是无声注视着某个人的眼睛,“我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我不走了。”
这大好山河,无人驻守,以后还有谁人记得你,还有谁人记得这片土地曾经的模样?
她终究还是辜负了亡者的一片苦心,留在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山河。
——
佟家在川南影响力不俗,即便敌寇也希望是拉拢而非屠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