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外一个记忆却在提醒着他,他现在所在地是民国二十六年的淞沪战场,时间是10月26日,他于这个下午,无比孤独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相隔近百年的战场吗?清醒过来的唐刀很难相信。
但,曾经在训练场上年复一年打熬坚如金石的躯体,已然换成了一副身高大致一米八的青年躯壳,摸摸‘自己’的脸,嘴唇上的绒毛细而柔软,绝无可能超过20岁。
最直接的证据,已经告诉唐刀答案。
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又或者自己依然还是自己,乍逢如此巨变,饶是从军十年的唐刀心智早已坚如百炼精钢,那会儿也是忍不住有些浮动。
幸好,不论他是谁,身份依然没变,他还是中国人,还是中国的战士。
他现在的这具躯体上,穿着有些破烂的灰黑色军装,身边有被服和斗笠。而属于战士特有的武器装备,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手榴弹也没有枪,甚至连颗子弹都没有。
是的,没人会给一具尸体还特意留下武器的。
这名叫唐韬的年轻人之所以在数十万大军疯狂后撤的关头留在这儿,原因颇有些令人唏嘘。
他是伤兵,一个被200口径舰炮可怕的冲击波震伤内腑的重伤员,隶属于川军第26师。
就是那个战后统计中被誉为整个淞沪会战中打得最好的五个步兵师之一的川军师。是那个整个师5000余人战后只有600余人能站着走出阵地的英雄川军师。
而唐韬,还算是幸运,属于虽然是躺着出来但多少还有口气。并因为作战勇敢特意被师部送往战区野战医院以求得到更好的救治。
然而,随着数十万大军疯狂后撤,他的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做为必死的伤员,他被战区野战医院遗留在这里。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想要更多的人活下来,就必须学会放弃,唐刀完全可以理解野战医院医生护士们的抉择。
丢下死的和必死的,带上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