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桓远神情一松,忽然笑道:“你不甘心的,否则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你没办法真心实意的说自己心甘情愿。”他相貌极其温雅俊美,神情舒来,刹那间仿若在暗处翻开大片姣白的花瓣,于洁净之中漂浮着抑郁又空灵的美。
桓远说完这番话,容止有了反应,他伸出手来,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得很满,直到酒液快要没出杯子,他才放下酒壶,轻声道:“桓远,你不要忘了,今天你能够安然的活着,是谁给的,你是罪人之子,倘若不是公主设法救护,你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你不但不感激她,反而心心念念着反叛,忘恩负义,桓家的祖先是这么教导后人的吗?”
桓远道:“不可否认她救了我,庇佑了我,可是她的营救,纯粹出自私心,将我当作禁脔收藏起来,老死在这公主府中,可是容止,我不愿意。”他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这么说,这是一种已经彻悟的决然,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至于桓家祖先……难道不就是毁在她刘家的手上么?”
曾经辉煌一时的士族,多年前连衣衫上都带着不可逼视的荣光,如今都埋葬在不知名的黄土之中,这乱世里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可是……
“我不愿意。”他坚定的说。
尽管已经沦落至此,可是让他做一个女子玩赏的器物,他不甘心。
他也绝不会为了成全清白而自杀,生存乃是世上至大的恩赐,放弃生命才是懦夫的行为,曾经府内有男宠因不愿受辱而投湖自尽,看着他冰冷的尸体,桓远虽然感慨,却并无一丝敬佩。
生难死易,他选择艰难的那条道路。
“不愿意啊。”容止轻轻的笑出声来,“好志气,好风骨。可是桓远,你没得选择。”
他端起酒杯,观赏澄碧的液体,酒液因为他的动作洒出来少许,撒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洇开一小片幽绿的印渍:“你方才说我不甘心,你不是我,又怎么